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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六章 暗流涌动

第十六章 暗流涌动

圣都艾尔兰德是亚斯特拉圣教国规模最大,人口最多的城市,而在这个教堂、信众遍地的教国中,神圣赐福大教堂又是这些如星星一般遍布大地的宗教建筑中,规模最大,地位最高的一个——原因无他,神圣赐福大教堂是由圣王亚斯特拉亲手建造的,它是圣王封神之路的起点,也是教国上下数千年的历史的缩影。

但谁又能想到,从外在到内饰都极尽华美、庄严的神圣赐福大教堂内,那个位于它最顶端,能俯瞰整座圣都的房间,布置得会是如此……简朴。

亚斯特拉圣教国,圣都艾尔兰德,神圣赐福大教堂,玉座之间。

纯白的墙壁,纯白的石柱,纯白的天顶,以及纯白的巨大王座——这间大得堪比某些皇宫贵族后花园的房间中,除了这些东西,别无他物。

甚至连光源,都只有透过天顶那镶嵌着,五颜六色的花窗玻璃,才能堪堪投下几分。

而在那纯白的巨大石制王座上,则端坐着这个空旷而寂静的房间中,存在感最强的事物。

一个巨人

一个全身上下,包括面部,都被白银的甲胄所覆盖,肩上披挂着黑色披风的,如山一般深沉的巨人。

那便是奇迹的起源,圣徒之首,圣教国的缔造者,无冕的人之王——圣王亚斯特拉。

但今天,伟大且贤明的亚斯特拉陛下用手支着大大的脑袋,斜靠在王座上,似乎正在烦恼某些事情。

最终,银白的巨人仿佛决定了什么,直起身,将视线转向了侍立在王座旁的银色长发的青年,也是这空旷的玉座之间中,除了祂以外唯一的活物——低沉的声音如来自千年以前的钟声一般,自那被白银面甲所覆盖之处传出。

“维吉尔,那孩子的事情还是没有下落吗?”

“很抱歉,陛下,恕属下无能,我们还是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,她简直像人间蒸发了一样。”银发青年维吉尔合上手中的那本厚厚的典籍,扶着额头,语带无奈,“另外,恕我多嘴,父亲大人,这也是您这周第三十一次问这个问题了。”

“是这样吗?”

“是的,我尊敬的陛下,并且每一次我的回答基本上都是一样的。”维吉尔仿佛想起了什么可怕的回忆,俊俏的五官都跟着扭曲了起来。

“是嘛……抱歉了,维吉尔,年龄大了,多少会有些健忘呢。”

“这是属下的职责,请您不必在意。”

维吉尔松了一口气,事实上,这样的问答,几乎每隔几周,都会在玉座之间中重新上演一遍,因此,对于如何快速结束这场毫无营养的对话,他可以说是深谙此道了。

但今天的圣王陛下似乎……和往常有些不太一样——祂看起来并没有结束这场问答的意图。

“维吉尔,传唤勇者和圣女。”

“是,我的陛下……哈?”维吉尔下意识地俯下身子,顺应了圣王的命令,但下一刻,他猛地抬起头,脸上被讶异与不解所占据,“传唤勇者与圣女?可是陛下,圣都现在只有圣女驻守,勇者他……”

“无妨,让他回来吧,那边我会安排其他的人去替换他。”

“是……但恕属下冒昧,您召集他们,是为了……”维吉尔一边翻开之前合上的典籍,一边小心翼翼地向那位银白的巨人,提出了自己的疑惑。

“我打算亲自交给他们一项任务。”

“难道是……”维吉尔略一思索,便立即理解了圣王的意图,随即语气激动地快速说道:“但是,陛下,这样一来,不就等于告知全世界,‘她现在并不在圣教国内’吗?我们好不容易把这个消息封锁了五年……况且,陛下,我们才刚刚取得世界树战争的胜利……不,说是胜利都未免有些勉强了,但我们是否应该更加保守一些呢……”

“不必担心,我的孩子,我自有判断。”

“……是。”仿佛早就知道自己的劝谏没有任何作用一般,维吉尔垂头丧气地开始了自己的工作,“那保密工作……?”

“他们早晚要接触到的,不如趁着这个机会,让小家伙们也相互认识一下,毕竟往后至少百年,他们都是这个舞台上最主要的角色呢。”

“我可真是猜不透您的思路呢。”维吉尔深深地叹了一口气。

随着青年那富有磁性的嗓音的落下,纯白的房间中,再度回归了寂静。

……

--------------

旁塔尔港下城区的某条街道上。

米雪儿走在街边的行道上,身后跟着披着黑袍,盖着兜帽的薇薇安。

两人的脚步都特别慢,不知道究竟是米雪儿在等薇薇安,还是薇薇安在刻意拉开与“罗素医生”的距离。

最终,率先选择停下来的是米雪儿。

她蓦地转过身,拽住薇薇安的手,没等对方反应过来,就拉起她蹿进了街边的某个阴暗小巷中。

“喂,你突然干什么啊,把我手都捏疼了……”

站在无人的巷中,薇薇安揉了揉自己有些发红的手腕,掀开兜帽后露出的俏脸嘟着嘴,满是对米雪儿粗暴动作的不满。

“……你心情不好?”米雪儿盯着薇薇安红宝石一般的眼睛,想了半晌,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。

“哈,哪有,你哪儿吃错药了?快点回去吧,这大太阳天的,呆在外面真是有够折磨的。”但薇薇安却否认了米雪儿的猜测——尽管她从始至终,都不敢对上对方的眼睛。

“请等一下,薇薇安小姐。”

米雪儿上前一步,凭借施加「变形术」后,高出薇薇安一个头的身高优势,手上轻轻地搭在了她的肩上,变色后的黑色眼眸沉静地望着薇薇安的眼睛。

“干什么啊,我亲爱的主人,难道说……”金发少女不耐烦地说道,但随后,她眼珠子一转,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,踮起脚,凑到米雪儿那尖尖的耳朵边,揶揄了一番,“您喜欢在这种小巷子里做那种事情?”

“你、你别乱说!我明明是要和你说正事的,请你严肃一点!”

薇薇安充满挑逗的话语就像那只踩到了猫尾巴的皮鞋,瞬间就让米雪儿炸毛了,精灵特有的尖耳朵也红得和快要滴出血似的。

“嗯哼。”薇薇安耸耸肩膀,掏了掏耳朵,示意米雪儿继续说下去。

可事实上,虽然双方都没有明说,但他们很清楚,刚刚薇薇安那小小的“调戏”,让两人之间本来有些诡异的气氛,得到了极大的缓和——仿佛连风都变得活跃了起来,本已凝滞的空气再次被呼入了两人那变得干巴巴的心田中。

“我想说的是,你不必担心,也不必自责,虽然我们之间只是临时的主仆关系,但至少现在,我是你的主人,也因此,不管怎么样,我都会保护你的,所以,你不必把刚刚的事情放在心上,薇薇安小姐。”米雪儿盯着薇薇安的眼睛,郑重其事地说道。

而薇薇安并没有回应米雪儿的话,而是扬起脸,对上了米雪儿坚定的眼神。

狭窄的小巷中一时间被沉默笼罩着。

但转瞬,某个吸血鬼女仆就坚持不住了。

“噗——,哈哈哈你绷着脸的样子好好笑喔,那么严肃干嘛!”薇薇安笑得直不起腰来,全无之前在汉诺的裁缝店中的半分不悦。

“喂,我可是很认真的!不准笑!”米雪儿气急了,搭在薇薇安肩上的手使劲儿晃了晃她的身子——现在,她除了耳朵是红的,连脸也火辣辣的。

“啊,好好好,我不笑了,欸,你别晃我啊!”

“什么嘛,这些话我明明是想了一路的,你倒是听进去一点啊……”

“我听到了啦。”薇薇安眉眼低垂,伸出手,反握住米雪儿搭在她肩上的手,轻轻攥紧,“我没事的,让自己的主人担心什么的,可不行啊。”

“……真的吗?”

“当然了。”金发的少女拉住蓝发精灵的手臂,亲昵得仿佛一对度过了数十年时光的伴侣,“走吧,回去吧,主人。”

“嗯。”米雪儿轻轻地应着。

“不过话说回来,你刚刚在那个秃头面前说的那番话,还挺帅的嘛,之前还以为你只是个性格软弱的男人来着呢,毕竟一直被人家压在下面嘛~”

“喂,这是什么意思啊?什么叫性格软弱!薇薇安,你给我好好解释清楚!”

“咯咯咯,就是字面意思咯。”

旁塔尔港如血一般的黄昏下,飘荡着少女若有若无的嬉笑声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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